她把卧室通向客厅的门关上,然后背对着门上网,她不敢一个人背对开着的门,缺少安全感。面北而坐,东窗外的院落里有一棵香椿树,叶子在初夏的风里摇曳,露出些许蓝天,一楼的房间,光线总是很暗,倒是凉快,屋外背心短裤了,屋里的人还是长裤长衫。这么昏暗的房间总是会误导她窗外的天气,她常常叮嘱孩子穿衣,带伞。。。。。。
她的手边放着六七种药。她将它们分在几个时间段来吃,因此会灌下很多的水。一向,她不太爱喝水。几天来,心火上升,原有的病未好,又得了感冒,感冒复感冒。她的身体比天气预报准。每当换季,她总是会有一次次的感冒,皮肤干涩,从前的护肤品再怎么也不能滋润那些饥渴的细胞。慢慢的,一切又会好起来。她的身体在一次次的病痛中衰败,又强健,再衰败,挣扎着,继续强健。身体好起来的时候,她就会思忖自己的未来,做些什么才能不虚度光年,才能不让良心受折磨,想着怎么样才能摆脱那无聊的人事纠纷,孩子的未来属于孩子,在她需要自己的时候,呵护和抚养,小鸟儿总有振翅而飞的日子。留下日渐老去的她,该为自己的精神世界做些打算。丈夫再好,也不如自己一切康顺来得踏实,双方的好才是对等的好。
她常常在短暂的睡梦中惊醒,心悸不已。神思恍惚。一种蹉跎岁月的愧疚感,久久地抓住她的心。更多的是,在病中想起逝去的亲人。散落的音容存现于生活的细枝末节,细细探究却又无痛无恙,忽然间,思维顿止,心便麻木了。
空气是一种被阳光烤糊了的味道。麻雀永远用小巧跳跃的音符诉说他们的生活,而灰喜鹊的鸣叫,说不出快乐还是悲伤。洗衣机替代了她的双手,南方家园里的她曾经多么热爱手洗衣物的生活,阳光洒满了院落,树与树之间是一片片青草的空地,蓝天高远,白云悠悠。记忆像这夏日的风,悄悄来,悄悄去。
二十多年来,她吃了多少医治身体的药,每日与药相伴,它们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憎恨它们,又离不开它们。它们带给她的是通向健康的方式与传说。究竟,它们给了她健康人的一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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