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了,建筑物和树的影子在越来越凉的风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形象。
这间屋子的三面都是铝合金与玻璃的组合,唯一的墙体也斑驳陆离,有着雨水冲刷过的记忆。
夜色中,屋子里的灯光孤独地亮着。
那只白色的猫,怯生生地走进灯光里,喵喵地呼唤着,白天的饭菜里有眼前这个女人的气味,猫儿判断,她不会伤害自己。它凝视着女人,女人也凝视着它。她们彼此对视。
她把午饭里的肥肉瘦肉挑了些出来,还有米饭,蔬菜,她不确定猫儿会吃这些东西,但是她想,饥饿会改变很多生物的口味,降低他们对生存的要求。就像眼前的自己。活着远比别的重要。生存永远是生物的第一需要。
现在,她也饿着肚子,以水充饥。她没有食物给眼前的这只猫咪。猫咪看看她,失望地走进深远的楼洞里。一楼拐弯的地方就是食堂。但是食堂门紧闭,猫儿失望地走出来。女人站起来向猫走去。猫惊恐地逃窜。慌乱中爪子在洁净的地面上张牙舞爪地滑动,样子十分滑稽。
她被吓了一跳。该死的!
她原本不喜欢这些猫啊,狗啊,一想到空气中飞舞着这些皮毛动物的细碎毛发,她就感到窒息。不知道人的肺中存储着多少这样的毛发。毛发是令人厌恶的东西。在某些时刻纠缠着,凌乱着,显得肮脏而丑陋。
整栋大楼静悄悄的,只有食堂的后厨隐现着一点点微光,那是厨师们在为明天的早点,忙碌着。
还有半个时辰,她就下班了。从清晨的微光中来,往暗夜的暮色中去。她是这栋楼最后的守门人了吧。二十一年前,她的青春在这里发光发热,如今经历了一些旁支错节,她又回到了老地方,不同的是偌大的建筑物再也听不到机器的隆隆声,取而代之的是女人高跟鞋的塔塔声和男人运动鞋的刺刺声。雄伟的有着俄罗斯风格的制药建筑里破败的墙体诉说着岁月的无情和为之奋斗过的逝者的难堪。
灯灭了。她锁了门。踏上了回家的路。
猫儿们在她身后凝望着。星星稀疏,月儿疲倦地露出半张苦瓜似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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